明酒

【卡明】越洋

Call不如Kiss。

有时间打电话，不如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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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档时发现的存稿，创建时间是去年Kissing Day.

忘了当时因为什么没写完，只缺个结尾，补补发了。

三月快乐。

*

 

 

 

那是一个寻常的漫长假期。

洪浩轩回台湾的前一晚请大家吃饭，吃到最后有家属的几位都率先离开，只剩下他和史森明相对无言，后者秉持着关心帮众的精神一边玩手机一边看他有没有尽兴够彻底，等到最后实在受不了看奇怪男人一直喝酒，干脆抢过他的酒杯丢到一边，没好气地问他还回不回去。

 

“好喜欢你啊森明。”洪浩轩喝完酒脸红红耳朵红红眼也红红，抬头看着他说出来的话不清不楚在嘴里含混了半晌倒显得更暧昧。

“回去会想我吗？”史森明一直克制着没怎么喝酒，难得看洪浩轩醉一次不免起了逗他的心思，问得一字一句格外清楚。

洪浩轩脸更红了，轻轻柔柔答，“会啊帮主，要不你把林允儿的抱枕送我作纪念？”

“滚啊。”史森明反正一点也不给醉鬼留情面，听到林允儿三个字就应激性炸毛，“你这个人，怎么快走了也不说点好听的。”

洪浩轩看他嘟嘟囔囔只觉得好笑又可爱，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乱揉一气，“开玩笑啦。”

 

“会想你，会给你打越洋电话。”

 

这一句莫名戳皱了史森明硬端着的冷静架势，他把手搭到洪浩轩额头，将他微卷的刘海掀到顶上，左看右瞧半晌，最后小声抱屈，“会不会等到你头秃了我们才能再见面啊？”

洪浩轩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再加上这一句，才算是真的一下笑清醒了不少，清清嗓子回他，“不用等那么久啦。”

“等你秃了我们就能再见面了噢。”

史森明气愤地站起身，正想举手打他，想了想又放下来，低着头有点郁郁的样子，“哎，洪浩轩，我还没去过台湾呢。”

“台湾是个很好的地方，风景很好，很安静，很宜居……”你一定会喜欢。洪浩轩没说出口，只一贯的礼貌温柔，“你有机会来，我带你玩。”

 

“为什么是我有机会来呢，不能是你想要我来、邀请我来吗？”史森明像往常无数次和他玩闹时那样，双手从腰侧绕过后背攀上他的双肩，整个人埋进他的阴影中，抬头看他的眼睛里明明灭灭，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洪浩轩，我给你一个机会，亲我一下，你敢不敢？”

 

洪浩轩有片刻的晃神，胸腔传来熟悉的温度和比从前更剧烈的潮汐海浪翻涌而至的澎湃，他看着那张睡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清澈脸孔，稚幼的、单纯的、固执的，向他要一个他从未想过的答案。

洪浩轩，你敢不敢？

明天你就要离去，今天，这一刻，你纵容心动，还是自持到底？

他不自觉加紧了这个怀抱，闭上眼把史森明紧盯着他不放的眼睛顺着脑袋按进怀里，安抚性地轻拍拍他的背。

 

“别闹。”

他最后说。

 

“没闹啊，”史森明一点也没有不自在，从从容容钻出他的怀抱，笑眼弯弯同他比手划脚得意洋洋解释道，“今天是国际接吻日，你看，你不知道吧？”

那时时钟恰好敲过十二点，七月七日的第一分钟，Kissing Day刚刚过去。

 

 

 

洪浩轩从不自诩是一个多么沉着的成熟男人，他欲望深重，他情壑难平。

因而在拒绝史森明那个请求之后的许多个夜晚，他总会在辗转反侧的间隙里想起那时所有的细节，笑自己傻，笑自己痴，笑自己装。

他曾经也这么笑严君泽，说你成天装B喜欢的人是不会懂你到底怎么想的。后来严君泽退役，收拾好行李，临行前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他。

“洪浩轩，到底谁更装你心里没点数吗？”

洪浩轩没否认，只摆摆手祝他一路顺风。

对洪浩轩来说，难的不是面对自己喜欢上一个男生，更多的是如何揣测对方心意，在明知对方和另一个先来者已有情谊的情况下去发起挑战，这也许不是明智的抉择。

洪浩轩理性、精于算计——非贬义意义上的心机程度的形容，解说们常用类似这样的词语去夸赞一个打野有头脑会筹谋。

他那颗在游戏内飞速运行的大脑在面对这种事时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用，只是一昧停滞不前，发出“I don’t know”的bug提示音。

对方野区养了好多猪，现在贸然进去说不定也会变成猪诶？按兵不动继续观察还是不管不顾直接进攻？

洪浩轩在进行了反反复复严谨周密的思考之后，觉得室友关系也许能带来他俩目前为止最好的相处状态。

只是偶尔也会有一点高于现实的希望：在史森明的心里，他会是特别的吗？

 

 

 

“这么惊讶干嘛？”史森明奇怪地撇撇嘴，“给你打越洋电话，和越洋来见你，有什么大区别吗？”

直到史森明完完整整站到他面前，洪浩轩还有点回不过神来，他捂着刚挂掉的仿佛还散着热气的电话，目光在通话记录和史森明的脸之间来回梭巡，才终于敢确定，帮主真的不远万里飞来见他。

原来睡前许愿真的有效，真心的喜欢一定会有某种程度上的回报。洪浩轩竭力按捺住快要喷薄而出的喜悦，表情平静，动作僵硬。

“帮主都不要我报销机票的噢？”他佯装镇定，手抖了半天才把一杯冰果汁递到史森明面前。

 

“那必须报销啊，我不说，就是要你自觉一点，知道不？”

“好的帮主，银行卡给你刷。”某副帮主乖乖递上小钱包。

史森明不客气地接过来，理直气壮颐气指使：“我要吃台湾最好吃的！”

“好噢，吃什么都可以。”

“我要去你家住！”

“好噢，给你睡主卧。”

“不能一起睡吗？”史森明冲他无辜眨眨眼。

“也……也不是不可以啦……”洪浩轩有点羞赧地偏过头，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咳，我床很大的。”

“太大了就不能抱抱睡了耶。”

“噗——”洪浩轩为了压压惊刚吸入一口新鲜的手摇奶茶全喷了出来，“史森明你干嘛？”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史森明似笑非笑斜睨他一眼，不慌不忙嘬了口鲜榨果汁，状似无意随口一问：“你不想和我抱抱睡吗？”

你不想和我抱抱睡吗？

洪浩轩还没来得及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史森明已经又拉着他的手蹿到了下一家小店的排队队尾，一脸雀跃的样子好像真只是为了来吃遍台湾美食。

“帮主，”洪浩轩捏了捏手心给自己打气，下决心打探出史森明跑过来的真实目的：“你有别的朋友在台湾吗？”

“没有啊。”史森明转过头满脸疑惑，“干嘛？你家里有人不方便让我住？”

“诶不是啦……”洪浩轩咬了咬吸管，“就是很好奇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不是说了吗，想你了啊。”史森明一如既往伴着嘿嘿两声笑回他，傻呵呵的当真是问心无愧。

“就只是想我了吗……”洪浩轩欲言又止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

“那不然呢？”史森明歪头看他，眼角微微上挑，神情纯质又明亮，“我喜欢旅游也算理由吧，你知道的，我还没来过台湾呢。”

“浩轩说好的带我玩啊，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史森明笑眯眯突然靠近他，展开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果汁冰凉凉的外壳打在皮肤上清冽又自然，如同在下过雨的街道上接了好几颗树木里蓄存的雨滴，叫人移不开前进的步伐，只想在这样的空气里待到八月份的尾巴。

洪浩轩呼吸有些凝滞，呆缓地伸出手，只是刚触及他的衣摆，那样的清凉已经率先挪开和他的距离，冲他咧开如往常无异的大大笑容。

 

他多像一个来自远方的梦。

 

 

“话说我昨天看到一句话，”史森明忽然出声打断他的遐思，“梦里见到的人，醒来就去见。”

洪浩轩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我最近没有梦见谁啦。”

“是吗？”史森明好奇宝宝似的凑近他，左看右看，叹了口气，“也对，你满脑子二次元老婆，人家是不会愿意来你梦里成全你的。”

“淦你闭嘴啦！”洪浩轩真有直接捂嘴带走史森明的冲动，“我还没有变态到那样子好不好！”

史森明被他这副认真的样子乐得笑不拢嘴，好不容易停下来拍拍胸脯顺了顺气，“你怎么什么话都当真啊？”

“喂，这是在外面好不好，你说这种话别人会骂我是个恶心死宅男啦。”洪浩轩凑到他耳边小声解释。哎，没办法，这就是有一个让人无奈的直系上司的烦恼。

“那，”史森明有样学样也凑到他耳边轻轻讲，“如果我说，我昨天梦到你了呢？”

梦到你梦到你梦到你。

洪浩轩脑子有几秒钟的当机，反应过来之后也只能干干地吐出一个“啊？”。

史森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在骗人。

“啊？啊……”洪浩轩努力做了做表情管理，紧张兮兮发问：“你梦到我什么了？”

“梦到你变成猪一直向我呼救要我赶紧来把你抱走，”史森明捏着鼻子学电影里的小女生讲台词，“吃太胖会被杀掉噢——”

洪浩轩颇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又在编故事了。”

“嘿嘿，哪有。”史森明放松身体自然地往洪浩轩身上靠，浑身没了骨头似的软扑扑轻飘飘，“我是真梦见你了，但是具体梦到了什么给忘了，醒来还挺想你，就直接过来了。”

洪浩轩轻轻“哦”了一下。

“哎你别这么平淡呀，帮主大老远来找你玩，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对不？”

“哇哦。”洪浩轩棒读。

史森明哼哼了两声也懒得和他瞎扯，扯着人家袖子改问晚上的安排。

“先带你到处逛逛？去夜市吃点东西，然后回家睡觉。”

史森明很震惊：啊？

“啊，那不然咧？”洪浩轩好笑地轻推了他一把，“你今天刚到，休息好再说别的。”

史森明点点头：哦。

洪浩轩看他傻呆呆乖愣愣的样子只觉可爱，忍不住伸手想要戳戳他鼓鼓的脸颊。

史森明偏过头瞪他，“干嘛？”

背过手笑眯眯摇头，“没事喔。”

史森明总是招架不住这样的洪浩轩，一副“我真的什么也没做”的无辜表情，让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索性昂头大步向前走，把人甩在身后好一段才回过头招手，“别愣着，快来。”

洪浩轩应声跟上去，脸上不自觉绽开好明亮的笑容。

 

走近了才发现帮主今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说不出来地，好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的样子。

“洪浩轩。”

“嗯。”

街灯下史森明的面庞格外清晰，甚至能看到脸上未消完的痘印，洪浩轩忽然有想笑出来的冲动。

“不许笑。”

洪浩轩正正神色，止住了笑意。

“我没有生气，只是很想你。”

史森明冲他眨眨眼睛，“所以，到底要不要，亲我一下？”

 

夜市的喧嚣就在不远处，却又远远的化为虚无背景，洪浩轩愣在原地，脑海里飞速划过那个无数次叫他悔憾难眠的夜晚。

洪浩轩，我给你一个机会，亲我一下，你敢不敢？

所以，到底要不要，亲我一下？

他是真的好傻，要等到帮主这么明显下命令，才懂得原来他们心中早早有同样的确定。

洪浩轩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轻轻咳嗽两声止住，和史森明对视着，在他眉心印下一个吻。

“森明，好喜欢你。”

这次字句不再含糊着，洪浩轩赧然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

史森明反手抱住凑过来的小弟脑袋，闷声闷气道，“你上次就该好好说了。”

“现在也不晚吧？”洪浩轩掰开头上作乱的一双手拉到掌心里，定定神，温柔地问出来：

“帮主，我陪你在游戏里走过那么多地图，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邀请你也来我的世界走一走？”

 

“傻子，我都马上到你家门口了，才知道开门。”

史森明作势要揍他，恶狠狠说，“我过来就是为了要上次的节日礼物，别的都不答应，哼。”

猝不及防一个温热的吻又落在唇边，洪浩轩笑得狡黠，“Kissing day嘛，Kiss就是最好的礼物啰。”

“洪浩轩！”

史森明这次是真的撸起袖子要揍人，洪浩轩见势不妙，赶紧跑在前面，边跑边大喊表忠心——

“帮主我爱你！！”

 

 

不知道越洋而来的惊喜，需要多少个吻才能平息他的怒气？

我们只了解到，直到今天，关于Kissing Day的遗憾，他们依然没有弥补完。